风晴空脸色大变，才发现自己太生气，已不自觉放下折扇，露出了真容。“苏……”
“苏观棋。”苏观棋接话。她扯下面纱，又迅速蒙好。
苏观棋把他拉到一边，低声交谈。阿隆还奇怪，这苏观棋怎么只走开五六步远？她和公子的谈话，隐约都能让人听到只言片语了。这苏观棋就是不再迈一步，像被什么拴住了脚。
阿隆和几个离得近的，不愿偷听，也被迫听见了。
“你怎么认出的我？”苏观棋套近乎。
“‘小晴空’。”风晴空自己说着，都有些恶寒。可是他听苏观棋叫，就不别扭。“普天之下，也就你最爱这么给人取绰号。”
苏观棋笑眯了眼，“我看你发这么大脾气，劝劝架嘛。”
提起这茬，苏观棋怕他又迁怒千江月，话锋一转，“都开战了，你还出来玩？”
风晴空噎住。想了想，终归无奈一笑，还是说了。“家父指派了些差事。不好外传。”莆田之下，唯独对她，他藏不住事，那便不藏了。
点到为止。
不过，这句话，就够了。
苏观棋点点头，“既不好说，我便不多问。”
“这商队捎了我一程……小晴空？”
风晴空叹了口气，“知道了。不罚了。一起住下便是。”
他瞥了眼千江月，“那贱婢却认得我，我得盘问盘问。”
他听到苏观棋呼吸一窒，又长吐一口气，才向他求情，“那人是我教的，来捉弄你玩。小晴空，大人不记小人过，放我们一马？”
风晴空脸一冷。转瞬又笑了，“行吧。”
他从没见过，冰雪聪明的苏观棋，需要长吐一口气，斟酌字词后，再说话。这女子，对她就那么重要？风晴空真的……嫉妒了。
罗村长惯会察言观色，嬉笑上前，“苏小姐，公子，赏脸我老村长家里叙叙旧？今秋新挖的红薯栗子，都是自家种的。味道好得很，都没舍得往夜市卖，存到现在过年才拿出来，专门招待贵客……”
罗村长的一番撮合，很合风晴空心意。苏观棋不便推脱，一道跟着去了。
这头，商队队长安平爬起来谢千江月。
千江月泪痕未褪，潮红满面。气过了头，亦疼过了头。
“我出手，是为心中大义，不为帮你。有何可谢？”她扎挣着，“况且，我们不熟。”
好硬的嘴，好冷的心。
阿隆听着，又气又好笑，“好一个孤介人！”
千江月正待反驳，喉头腥甜已憋不住，一连呕出七口血，栽倒在地。
阿隆吃了一惊，把她从泥地里扶起来。漂亮的脸，沾满肮脏的泥污。还有星星点点的血迹。
她半睁着眼，雨点一滴滴砸在她的长睫毛上，在羽扇般的双睫上跳着舞，浸入她眼里。
她的眼睛，仍不眨动。
“唉——”
已经疼昏了吗……
千江月，是疼醒的。
阿隆把她安置回商队的马车里，替她脱臼的右臂接骨。手法娴熟，一推，就复位了。
快、准、狠。
一记，就把千江月疼醒了。
“谁替我换的干衣服？”
阿隆默了默，“方小怜。”
“多谢。”
“我有什么好谢的？”阿隆小心翼翼，盘好千江月的骨鞭，一圈又一圈。
“我的手臂，是我自己玩脱臼的，不是你。”千江月还不傻，“替我复位骨头，一击到位，少受皮肉苦，我也该谢谢你。”
阿隆垂头，闷声闷气，“我帮你掩饰脱臼，是为逃避公子责罚；替你复位骨头，是为遵公子命。都不为你，有何可谢？况且，我们不熟。”
千江月“噗嗤”一声，笑出来。
“好一个嘲笑人的家仆！”
阿隆装不下去了，也抬起头，微笑。“不敢当。”
他盘好了骨鞭，如话家常。“我数过了。此乃九节骨鞭，八十一根刺，一根不差。”
“这是内行厂的东西。”阿隆看向千江月，“为何我在内行厂，从未见过你这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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