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她忽然很后悔,后悔因为害怕触景生情,更害怕因为心中顾忌,而多年与外界隔绝,因为这一刻,循着心中回忆,她忽然前所未有地意识到,自己好像再没有机会见到南宫吟歌的事实。
那段回忆中,其实当时的风铃,也如同杨清风一样,根本不知道南宫吟歌是怎么进来的,以及后来又是怎么离去的,只是这些在她此刻因为南宫吟歌之死,而有些癫狂的失控心绪中,好像都已经不再重要了。
因为她已经彻底失去南宫吟歌了。
刹那后,后悔又难以置信的心绪刺激下,像是已经根本无惧杨清风怒火的风铃,听到对方把话已经说到这个地步,愣神过后,再次激起的心绪中,她也瞪着晶莹泪眼,瞪向杨清风,继续凄吼道:“既然你一直在监视我!那你就应该知道……我……呜……我当时根本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情!这些年来也是!从来没有!”
凄吼开来后,风铃也终于如同杨清风一般,像是再无法按捺心中,那些多年以来积压的,不吐不快的心绪,她甚至可以说是有些癫狂失态般继续吼道:“呜呜……你不就是想说我对不起你么!那我现在就告诉你!这么多年来,我一直都还是喜欢他!你满意么!你以为我一直……呜呜……我一直费尽心力保养,是为了配得上做你的杨夫人么!我现在告诉你!我只是为了……有一天要是你厌倦了我,我回到他身边时,还是他记忆中的样子!你又满意么!那时他来找我,他让我跟他走,我害怕你会对他不利,才告诉他……呜呜……告诉他等到我们一起发现的无情花开,我就会跟他在一起,我以为无情花永远都不会开,我只是为了让他有个念想,能够好好活下去,等到……呜呜……等到我被你抛弃……然后再跟他在一起,如果不是因为你是个修真者,你以为我会怕你么,所以你现在又满意了么!呜呜呜……我已经……呜呜……我已经这样了,你为什么还是要杀他……呜……”
说到最后,终于说出心底许多秘密,大概言辞中也激起了太多往日回忆,最后终于悲伤压过激动,像是再无法支撑一般,一下哭成了泪人的风铃,也终是瘫坐在了草地上,无助地伏地痛哭起来。
她好像再没有力气再站起来了,因为她原本还能靠着激动支撑的心绪,在这所有悲伤和回忆,都全部迸发都时刻,终于讲她给完全压垮了,一时间,她仿佛能够瞬间感染人心的悲怆哭泣,一下回荡在整个会客室中。
那一刻,伴随悲怆已极的哭泣声,林间天井般的会客室中,面对风铃一连串“你满意了么”的质问,仍然长身而立的杨清风,忽然像是被问得哑口无言,但他颤抖的深邃眼眸,还有轮廓明显的咬肌,都无疑表明了一件事情。
面对这般质问时,他的愤怒,大概已经到了无法容忍的边缘。
是啊,事已至此,杨清风如何会不愤怒呢,因为风铃对他的一连串质问,恰恰正是于他而言,南宫吟歌必须死的理由,毕竟聪明如他,就算风铃不说,这些年来,又如何会对这些事情一点都感觉不出来呢?
可即便感觉得出来,这么多年来,杨清风也仍然在做着某些努力,大概他当初的巧取豪夺是真的,风铃因为对他势力和实力的惧怕,更惧怕他伤害南宫吟歌,所以才跟他在一起也是真的,但……
他真心喜欢风铃,应该也是真的么?
所以尽管明白,他也仍然努力,希望可以改变这个局面,可当自己多年努力,终是付诸流水的事实,被风铃在哭泣中如此言述出来后,杨清风仍然是感到怒不可遏,他甚至说不上来,那是何种复杂到极点的愤怒。
一番失控场面过后,当杨清风怒不可遏中,却又沉默不语,而哭声满溢会客室的风铃,也哭泣得完全崩溃,场面终于算是暂时静止后,邵东等人,虽然还是缺失了一些关键信息,但又一次的眼神交换中,他们也都看到了各自类似的心绪。
因为面对如此一幕,他们脑海中,已经勾绘出了一幅接近完整的图景,一幅这些年来,杨清风跟风铃,还有南宫吟歌之间,那种关系复杂莫名的图景。
多年以前,因为惧怕杨清风伤害南宫吟歌,面对对方威逼利诱,风铃终是在委曲求全中,离弃了南宫吟歌,成为了现在的杨夫人。
多年以来,因为还是一直害怕杨清风对南宫吟歌不利,风铃甚至完全断绝了自己与外界的信息,只求能够让杨清风勿生戾气。
可另一边,种种枝节下,杨清风又如何会感受不到,风铃所作所为,所谓何事呢?
就像再是成熟的男人,也会有幼稚的一面一样,也许杨清风幼稚之处,就是他太喜欢风铃了吧,多年来他始终相信,只要自己努力付出,终有一日会感动对方。
然而生活越是往后,那种念想,也在杨清风心中越是动摇,所以大概从十几年前,在监控中见到南宫吟歌来找风铃开始,他原本答应过风铃的事情,便再也算不得数了吧,因为从那一刻起,在他心中,南宫吟歌已经是个必须死的人。
这么多年来,为了不让风铃知觉,并不打算在城中动手的杨清风,一直都在暗中放出消息打听,南宫吟歌野外落脚点的信息,这也是为什么,之前濒死的老虎钳,会联系他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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