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倒计时，六天。
“……元嘉草草，封狼居胥，赢得仓皇北顾。四十三年，望中犹记，烽火扬州路……”
“takeuptheattentionof，吸引某人的注意力，被动语态……”
“细胞以分裂的方式进行增殖，细胞增殖是生物体生长、发育、繁殖和遗传的基础……”
“制取漂白粉为熟石灰和Cl2反应，配制波尔多液为熟石灰和硫酸铜的混合物，改良酸性土壤时……”
高考倒计时，四天。
“同学们，我们这星期再小测一次，最后一次，都好好写啊。”
“阿盛，昨晚上的物理卷子倒数第二道题，对，电磁场那题，另一种解法你看是不是这样算的……”
“下课了，快走，等会儿高一高二放学又得浪费时间排队。”
“你去吧，我今天中午不吃了，那两篇英语范文还没有默写。”
高考倒计时，两天。
“快快快，挪个位儿，让我去趟厕所，做了两套题真憋不住了。”
“桑哥，你看这个完形填空，选A是因为这儿是同位语从句吗？”
“食堂二楼又出了新菜品，听说今天中午有糖醋里脊。要不等晚上下课咱俩一起去尝尝吧？”
“不了，有套卷子没做。我刚背完这单元知识点，来，你提问下我。”
高考倒计时，两小时。
“同学们，准考证和身份证都带齐了吗？”
“带了带了！”
“好，不要嫌我啰嗦，我再说一遍啊，做题要细心，心态要放平，平时怎么考今天就怎么考，做完题要检查答题卡，千万不要涂错了。”
“老师，我们知道。”
“行行，你们不要紧张啊，实在紧张就深呼吸……”
“老师，你好像比我们紧张。”
班里哄笑。
老师也笑：“是我太紧张了，但有句话我还是要说，高考加油！”
“一中必胜！！”
等最后一门英语收卷，许多人从考场出来时，都觉得像做梦一样。
校园里阳光灿烂，蝉鸣聒噪。
和那些无数个伏案备考的日子没什么不同，但一切确实都结束了。
他们没有撕书，书上有太多笔记和努力的痕迹，怎么舍得抹去。
学生们平静又快乐的道别，直到走出校门，高中才真的画上句点。
每个班级都如约举行毕业聚会，大家在KTV唱歌喝酒，想着真好啊。
真好啊。
再也不用刷题到天亮，睁眼闭眼背书，赶着时间上厕所，排那么长的队只为抢排骨。以后想早起就早起，想熬夜就熬夜，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我们都变成了自由的成年人。
包间里嘈杂热闹，欢声笑语。
有人唱歌，有人玩游戏。
程锌搂着伏盛的脖子逼他和自己合唱《北京东路的日子》，最后把自己唱到热泪盈眶，抱着伏盛嗷嗷叫。
“兄弟，以后飞黄腾达了不要忘了我，有空没空回来聚聚，有钱没钱出来浪浪，我会想你的呜呜呜。”
“……”伏盛嫌弃地扒开缠在自己身上的程戏精，“咱俩就住上下楼，你搁这儿矫情个什么劲儿？滚开。”
程锌发现这人脱了校服，本性立马暴露了，指着他伤心欲绝：“你丫竟然让我滚开？你再说一遍！”
伏盛懒得理他，把话筒隔空抛给唱歌的其他人，兴致不高。
“怎么了狗子，”程锌瞬间换个表情，贱兮兮地搂上伏盛肩膀，“你今天不对劲儿啊。”
伏盛瞥他：“放手。”
程锌要说什么，被打断。
李恪来找他俩去玩儿骰子游戏，惩罚是很老套的真心话大冒险。
伏盛不感兴趣。
“别扫兴嘛，”看他要去沙发那玩手机，程锌拉住他，“你玩了之后我告诉你个消息，关于赵云桑的。”
“……”伏盛动作顿住，看程锌一眼，没问他什么时候知道的，“行。”
二班同学都没指望伏盛能参加，结果程锌竟然把他拽了过来。游戏因为两人的加入更加热闹，但伏盛骰子玩的很好，几乎没有惩罚的机会。
最后还是程锌开大赢了他，得意洋洋地问：“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都行。”伏盛玩游戏本来就是为了程锌嘴里关于赵云桑的消息。
“都行什么都行，选一个。”程锌啧道，“不然多没意思。”
伏盛想了下：“真心话吧。”
这种游戏暧昧惩罚多，他不想和别的女生有亲密举动。
“好嘞。”程锌从纸盒里抽出一张惩罚卡，借着包间灯光，读出上面一行小字，“请回答：初吻还在吗。如果不在得喝酒，在了就直接过。”
“哇哦——”全桌人一起起哄，不怀好意地笑，“程锌你够狠啊。”
“这不怨我，”程锌把惩罚卡反过来，面向他们，无辜地耸了耸肩，道，“真是我随手抽的。”
大家都调侃着，不当回事。
肯定直接过呗，班长这么洁身自好又守规矩的人，恋爱都没谈过。
谁知伏盛沉默了。
起哄的声音渐渐变小，消失。
二班学生互相交换着不可思议的眼神，纷纷看向他。
四周安静下来。
伏盛从回忆中抽身，顶着众多视线，勾开啤酒罐拉环，仰头喝了口。
满桌人都震惊不已，心里卧槽一万遍，嘴上却说不出一句骚话。
连程锌都惊讶了，他不知道伏盛和赵云桑竟然快进到这一步了。
“什么时候的事？”程锌反应过来，激动地凑近伏盛，低声道，“没听你提啊，你可以，速度够快。”
伏盛没解释那个意外，只是将啤酒罐放回桌面：“到底什么消息。”
事情都发展到这一步，程锌自然不敢再吊他胃口，道：“我之前出门去洗手间，看到何其从A408走出来，说他们在这里办毕业聚会。”
何其是文五班班长。
说明赵云桑也在这里。
伏盛眼睛亮了一下，站起身就往门外走。
还有些男生没从震惊里回过神，问程锌：“班长怎么走了？”
“忍了整整一年，”程锌捡着桌面上的骰子，笑，“可不得主动点儿。”
A408与A401隔了三间包厢，中间要穿过小小廊道，廊道后面是楼梯口。
伏盛走到楼梯口，还没有拐弯，听见有人在后面喊他。
回头，看到许沅。
女生穿着条白色初恋裙，长发柔软地散在肩上，纤腰盈盈一束，对他弯着眼笑。
“去哪儿啊？”
伏盛反问：“你怎么在这儿？”
许沅说：“我们班也在这里聚会。”
这家KTV是距离南一中最近且各方面条件都最好的地方，每年毕业季都会有许多学生在这里告别青春。
伏盛没再问：“我还有点事，先走了。”
“等一下，”看出他转身想走，许沅忙道，“我们班聚会在B306。”
伏盛微微一愣，很快明白她的意思：“你是上来找我的？”
许沅点头，犹豫半晌，鼓起勇气道：“阿盛，我有些话想和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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