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风送喜来,
紫荆花已开,
二月大地春雷,
锣鼓敲起来……”
出租车里放着喜庆的贺岁金曲,司机一边跟着哼,一边把着方向盘驶下高架桥,重新汇入车流中。
后视镜里,女生睡了一路。
“姑娘,诶,姑娘醒醒。”司机目视前方,喊后座的赵云桑,“你也不和我说到底去哪儿,咱俩都快绕江市一圈儿了,眼瞅着我这车都该加油了,你现在想好在哪儿下没有啊?”
赵云桑睡得半梦半醒,迷迷糊糊睁开眼,透过玻璃窗看向外面。
应该是离西苑小区挺远了,周围都是她来江市两天没有见过的景色。
高楼林立,霓虹灯晃花人眼。
到处都放着应景除夕的歌,街边人流密集,店铺张灯结彩,还有些门前挂着可爱的串串小红灯笼。
“到哪儿了?”赵云桑问。
“二桐街,再往前拐个弯儿就是紫晋广场,听说今晚有跨年烟花。”前面快到红灯,司机减慢车速,好笑,“你这姑娘年纪不大,胆子倒不小,除夕晚上一个人坐车,车上还睡觉,哪哪也不认识,你是对我多放心呐?”
“主要是师傅您长得安全。”赵云桑顺嘴开个玩笑,“就在这里停吧。”
“好嘞。”司机笑呵呵地过了红灯,在路边找个地方停车,“428块钱,过年了,给你抹个零头吧,400块。”
“不用,”赵云桑摇摇头,扫二维码付了430,“您挣钱也不容易。”
刚推开车门下了车,赵云桑又被司机喊住:“姑娘。”
她扭头,看见车窗按下。
“瞧出你心情不好了,大过年的出来瞎溜达,跟家里闹矛盾了吧?”司机单手按在车窗上,对她笑得朴实,“这天底下就没有不爱孩子的父母,你也别气了啊,早点回家,新年快乐。”
“……”赵云桑愣住了。
不知道是不是来自陌生人的温暖格外让人动容,她竟然有点鼻酸。
半晌,赵云桑勾下脸上的口罩,对司机露出笑,轻轻地点头:“嗯。师傅您也是,新年快乐。”
黄色出租车很快消失在街道上。
赵云桑站在原地看了会儿,发现自己正处于一个十字路口,前后两边都是红绿灯,她该往哪儿去。
之前急匆匆说要出门,只是不想再待在那个家里——连家都算不上。
现在出来了才发现,江市于她而言完全是陌生的,没有丝毫归属感。
她为什么要离开南市到这过年?
赵云桑满心后悔,恨不得马上穿回两天前,捶爆自己的狗头。
手机时间显示晚上十一点,连春晚都过了,这还是她这么多年第一次没有和赵云桉一起守着电视看直播。
赵云桑叹了口气,心情复杂地点开百度地图,准备在附近找家711或罗森便利店,进去坐会儿,再买点东西吃,总比干站在这里吹风受冻强。
微信里进来条消息。
来自重新置顶的那位。
【伏盛:你在哪儿?】
……忽然问这个干什么。
赵云桑想了想刚才司机说的话,回他:【二桐街。】
【伏盛:紫晋广场附近?】
【树上rapper:嗯。】
【伏盛:那我好像看见你了。】
赵云桑打字的手指顿住,心跳快了两拍,她抬头左右看了看。
【树上rapper:你在哪儿?】
【伏盛:回头。】
赵云桑转过身。
身后交通灯还在跳动红色数字,道路对面,一群行人在耐心等待。
伏盛就站在那群人中,戴着深灰色毛线帽和黑色口罩,高挑俊秀,正隔着段距离,远远地望着她。
直到她看来,他才抬手示意。
数字跳到0,红灯转绿。
车和人开始缓慢涌动,伏盛顺着行道路,向着赵云桑的方向走来。
赵云桑目不转睛地瞧着他,莫名想到,缘分这东西,真的妙不可言。
它让你在潮海拥挤里不断偶遇喜欢的人,治愈掉坏情绪,让你心里下过场细雨,贫瘠的土地就开出花来。
“笑什么?”伏盛走近,看见赵云桑用口罩遮住脸,露出的杏眼带着笑,也不自觉地弯起嘴角,“傻子。”
“你才傻子。”赵云桑幼稚地反驳,问,“你家住附近吗?”
他陪爸妈来江市,在这里遇到他,只能是爷爷奶奶住在周旁小区。
伏盛嗯了声,跟赵云桑一起并肩往前走了段路,才问:“你去哪儿?”
“……我吗?”这把赵云桑难住了,她根本就不知道附近有什么地方,总不能和伏盛说,她跟家里合不来吧,灵光一闪,“我去紫晋广场。”
伏盛没怀疑:“看跨年烟花?”
“对对,”他帮忙找了个理由,赵云桑赶紧点头,顺便邀请,“你去吗?咱俩还没有一起跨过年呢。”
“好。”伏盛没怎么迟疑。
他本来也是被家里那对不靠谱的父母拉出来看烟花,但半路受不了狗粮刺激,就找个借口自己跑路了。
紫晋广场还要再拐个弯儿,跨年烟花在十二点整,时间不算太赶。
两人不紧不慢地沿着马路走。
一路不少出来摆夜摊和地摊的,卖各种小吃小玩具,摊前围着圈人。
赵云桑晚饭没吃饱,美食的香味不停被风吹到她鼻尖,实在扛不住,拽着伏盛的衣袖要去买炒酸奶。
从小到大没吃过路边摊的伏小少爷,不太能理解她这种大冬天吃冷饮的行为,试图阻止:“去便利店里买吧,这种小摊一般……不太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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