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皇宫之中，城墙之内。
“阁下便是宁南宁长老吧？”钟离清坐在书桌后，侧过窗棂的月光倾洒一地的银辉，照亮她坐在座位上摊开的半身衣服，未曾映照到她的脸上。
而她身前不远处站着一个身着宽大的黑袍，头戴黑帽，把自己裹得严实的人，一时间分辨不出男女。
“君上，深夜叨扰了。”低沉略微沙哑的女声响起，更加坚定了钟离清的猜想。
“今日的事已经按照你的意思去做了，你承诺的事何时能完成？”钟离清站起身，推开身后的桌椅，整个人暴露再月光下。
额前的碎发背透过窗撩起，在素白的脸上映下斑驳的暗痕。
“君上放心，早晚的事，只是时间问题。”宁南说道。
钟离清书桌后走出，长裙微动，她才走出几步，宁南已经瞬间出现在几米之外。
“宁长老不能见人吗？”钟离清止步，瞧着那不愿露出半分的人，低声道。
“君上不必多疑，我就是宁南。”宁南黑帽下的面容一丝也不能窥见。
钟离清眼眸微沉，眼睫轻颤压下眼中的不悦，“宁长老不去司命府看看吗？”
“用不着你操心，已经有人去了，后会有期。”宁南说完便推开门离开了，只剩下钟离清站在书房盯着敞开的门，握紧手心。
“染夜。”钟离清突然出声。
“君上有何吩咐？”染夜从房檐上飞下，走到房门内把门关好，收起一尾月光。
“你现在去司命府探探情况，记住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插手，只静观。”
“是。”
黑夜中，有人手持令牌连夜出宫，脚步匆忙。
**
宁北打量眼前的少年，他终于明白为何姜郁会说那些奇怪的话，如今再看，确实觉得他有几分眼熟。
“你是宋窈的孩子？”
宋鹤卿仅仅盯着他，并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问：“我和她长得像吗？”
宁北点头，“眉眼很像，我是看她长大的，竟然从不知道她还有一个儿子流落在外。”他叹了口气。
也是宋窈早已长大了。
只是她在宁北心中还是当年离开青城派时的小姑娘的模样，但现在想来已经过了快二十多年了。
“你看着她长大的？”宋鹤卿轻笑，“那你知道她已经死了吗？”
宁北微愣，倏然抬眼接触到宋鹤卿的视线，看着她眼中的认真，有几分难以置信，“死了？怎么可能？”
“你不知道吗？她不就是你们杀的吗？”宋鹤卿转身，背对着宁北，沉声说。
“我为什么要杀窈窈，我与她无冤无仇，她是陆苍和云曦的孩子。”
宁北不明白宋鹤卿为什么要说这种话，自百年前，宋窈突然离开青城派出去历练，便一直没有回来。
从没有听说她成了亲，有了孩子。
而今再听到她的名字，竟然是得到她已经去世的消息。
宁北扶着桌子坐下身，“怎么可能。”
“六年前，师父要不是师父把我捡回来，或许我已经死在了青城派的人手上。”宋鹤卿闭上眼回想的都是那时的画面。
是姜郁从天而降救了他，如果不是姜郁突然落下竹林，他已经死在了那些人的剑下。
尽管后来姜郁并没有打算在那些人手中救他，但她不知道自己在无形中已经救了自己。
最让宋鹤卿高兴的还是姜郁终究没有丢下他，给他庇护，免他流离，教他道理，让他修炼……
如果不是姜郁，他宋鹤卿如何能有这一天，站在这里质问宁北的资格。
或许他早就死在了城外山林中，无人问津。
“青城派？不可能，我和宁南不可能有人会做这种事！”宁北摇头，这是不可能的事，宋窈怎么可能死在自己人手中。
“你很了解宁南吗？小孤峰这些年做的事你都知道吗？”宋鹤卿转身，红着眼眶紧盯宁北，眼神凶狠。
宁北怔然地望着他，他好像确实不太了解宁南了。
“小孤峰的宁芜你不会不知道吧？当年我差点死在她的剑下，我亲眼所见，只是那时候我还不知道娘亲的身份，只知道她的名字而已。”
宁北失意地垂下头，静静盯着脚下的影子，“怎么会这样呢？”
“谁在外面？”宋鹤卿突然把视线投向窗外，君子应声而动，不一会便追着一个人从窗户跳了进来。
“师父，我来救您，您没事吧。”闻远之连忙问宁北。
宋鹤卿收回君子，眼神不善地盯着这位闯入者。
“我无事，你来做什么？”宁北皱眉道。
“师父，我担心您，小纸鹤我收到了，但是我怕您有危险，想尽早接您回去。”闻远之见宁北并没有任何受伤受屈的模样松了口气。
然而宁北却神色凝重，“谁告诉你我在这里的？还有今日你怎么跟着天临的官一起来这里？”
闻远之拉着宁北的动作一顿，眼神有些闪躲，低声说：“我就是偷偷跟着来的。”
“远之！你也有事要瞒着我？咳咳……”宁北突然连声咳嗽起，本来就无什么血色的脸，更加苍白，连带着唇色也单着淡紫。
“师父，我错了，我去了小孤峰，宁南长老告诉我的，她让我进宫跟着那些人来找您。”闻远之见宁北真的生气，连忙把所有的事都和盘托出。
他还是很了解师父的，平日里从不与他们生气，连重话也不说一句，但如果他生气了，后果也很严重。
“那日，师父您去了小孤峰很久也没有回来，我不放心您的身体，所以私自去了小孤峰，她们和我说，您被坏人抓走了，我很担心所以才找了宁南长老问清楚。”闻远之焦急的解释。
宁北只是拧眉不说话，他身体一向不好，闻远之心中十分害怕，再把师父气出病来。
“行了，我无事，你先回去吧。”宁北摆手让闻远之回去。
“师父，您不和我一起回去吗？”闻远之有些不解地问，他突然想到什么似的看着宋鹤卿，“师父你是担心我打不过他吗？”
宋鹤卿：“……”
闻远之把宁北护在身后，“师父，您别担心，我拼死也会护着您走出去的。”
“这是要和谁拼死拼活？我不过是请宁北来做客几天而已。”门外传来某人轻笑声。
“谁在外面？”闻远之抬眸警惕地盯着禁闭的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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