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
声音分明不大，却仿佛一根毒刺扎入他的心脏，不断往里面穿刺。
白黎的笑容僵在脸上，面色有些泛白，瞳孔微微收缩，目光悄悄转向地面，仿佛害怕看到对方眼中的厌恶，双手不由自主的握紧，眼中已浮现出一层细密的血丝。
指甲刺入掌心都没有感受到，一缕缕纤细的血丝从指缝滴淌，落在地面上。
“爸！哥他……”
白城恶狠狠地瞪着白陌，那种凶狠的眼神是白陌有史以来第一次从父亲脸上看到，当即吓得一个哆嗦不敢说话。
脸上的笑容逐渐褪去，只剩呆滞和茫然，掌心被划破的疼痛他好像感受不到，活似犯了错的小孩卑微的看着地面，等待长辈的斥责，骂完应该就会结束吧？
应该吧……
“滚啊，还要我说多少次！你是什么东西难道还要我明说吗？”
“咔嚓。”
心灵深处，一个十分重要的东西碎了。
同时。
“咔咔咔”
指甲盖已经根根断裂，留在掌肉之中，血液如小溪从指尖缝隙滴淌滑落。
白黎微微一颤，瞳孔剧烈收缩有如针尖，强壮的体魄此时显得是那般弱不禁风。
愣愣的站在那儿踟蹰半天没有开口，转身，听从叔的命令向饭店的反方向走去，直到最后连看都不敢看幺叔幺妈的眼神。
也许在他心底仍然不敢相信嘴疼自己的他们会厌恶自己，不管是不是真的都想留一个念想。
他身体僵直，该往哪里走？他可以去哪里？好像也没有地方能容下他……
那就走吧，一直向前走，白黎落寞地往前走着，停下，脖子微微偏转又凝滞住，回过头继续往前走。
“爸，哥马上就要走了，你怎么能说那样的话，哥什么时候做过对不起我们的事，顶多就是因为四级欧米茄被罪犯真对，他不可能是灾厄的，你应该比谁都清楚！”
白陌愤怒地冲着白城大吼大叫。
换来的只是冷眼相待，“这个世界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美好。”
“我不管，你们不要哥我就去陪他，没看到他那么难过吗？”
“不准去。”白城眉头微皱。
“不，我就要去，我已经长大了，你不能再继续约束我。”
“啪！”
头部传来一道闷响，白陌眼睛一翻，倒在地上。
白城扔掉手中的木棍，指着白陌道：“把他搬回房间锁上门，窗户也给封上。”
“老公，用不着做的那么狠吧，敲傻了怎么办？还有白黎，你说的太过了，再怎么说也不能这样说啊，多可怜的孩子，没了父母还要遭遇这样的事情。”
白城扛起白陌，“不，一点到不狠。”
………
“哒哒”
沉重的脚步声有节奏的踏在地面上，白黎漫无目的的走着。
“灾厄……人……样……恶心……”
目光一直盯着地面，双眸呆滞无神，口中喃喃自语，不知道在说着什么。
“喂，臭小子，穿的都是名牌，家里很有钱吧，借点钱给哥几个周转一下呗，不然我们饿死了就是你的罪。”
并不壮硕的男人横在白黎正前方，穿着很杀马特，是周边的混混。
白黎无神的眸光从地面转向混混，没有一丝拨动，冰冷凛冽。
“老，老大，那好像是白黎！”旁侧的小弟惊惶的连连后退，撒腿就跑。
“什么！你怎么不早说。”
混混转身就走，谄媚地道歉，“大哥，误会，误会啊，您长的玉树临风、风流倜傥，我压根儿没看出您是罪犯，小的现在就走，现在就走。”
说完跑得比兔子都快，心里充斥着无尽的后悔，妈的，早知道新闻那么重要，俺就是窜稀也要中断出来看。
古井无波的眸光泛起一丝涟漪，什么意思？罪犯？我可曾杀过一个无辜主人？你们凭什么说我是罪犯！享受和平的你们有什么资格说我是罪犯！
莫名的委屈与愤怒冲上心梢，双眼微微眯起。
“罪犯？我不是罪犯。”
幽幽的声音在混混耳边响起，他的眼前突然出现一道人影，太近太突然，刹不住车了！
那个人的身体就像用铁浇筑的一样，混混被撞的头破血流，鼻梁骨折塌陷，那人是动都不带动一下。
白黎看了眼衣服上的血渍，又转看向混混，那双眸子冰冷的可怕，“我什么坏事都没有做，杀的都是该杀之人，你凭什么说我是罪犯。”
混混身体猛地一颤，这一瞬间，身体僵硬的像铁板。
杀……杀的都是该杀之人？
哪个该杀之人？你认为改杀的还是你们异人厌恶的人类？
作为从来只抢写小零钱的混混，他怕了，牙齿已经用尽全力去抑制了，仍然在快速打架。
“我……我错了，我不……不该用刻板……刻板印象来看……看您，您只是灾……灾厄，不是罪犯……”
白黎的目光却是从混混的脸部转向另一个部位，“好臭，你尿了。”
混混的裤裆湿漉漉的一片，不好意思的捂住裤裆，脸红的跟熟透的苹果一样，嗅觉灵敏的白黎眼皮微垂。
是他错了吗？站在人类的立场他没错，灾厄不就意味着死亡，所以他没错，而曾经带来死亡的不就是罪犯？
“灾厄其实就等于罪犯吧？在你们眼里。”
“唉？”
“异人也不会接受灾厄，这跟穷凶极恶的罪犯有什么区别。”白黎自顾自的说着，无神的眼眸中慢慢被暴戾占据。
闭上眼眸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持续的高压让他的脑子一直都处于昏昏沉沉的状态，最后一次任务带给他的剧烈痛苦更是到现在都没有完全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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