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零写在纸上的东西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主要是写了些修革之制、外交之策，那些都具体写了一遍，才在最后说不可任性妄为。
至于是任性妄为什么，两个人都懂，不必多言，持墨将那张“饱含先生苦心”的纸重新放回桌子上，去拥住林零：“先生，您让我任性最后一回罢，我以后都不再任性了。”
林零拧起眉头，好像很纠结的样子，最终轻轻叹了口气，去解自己的衣服。
要是平时，持墨看到林零这么主动，恐怕会高兴地扑过去，但眼前的先生脸色苍白，又清瘦了许多，就算林零要求他做什么，他也不会去做的，于是按住林零的手，持墨伤心道：“在先生眼里，持墨就是这样不顾忌先生意愿的人吗？”
林零心想：如果你是这种人，我就不解衣服了。
持墨把他这句心声听的清楚，心里不是个滋味，他无奈地亲了亲林零的脸颊，叹息道：“您啊，就仗着我宠您！”
说罢，他唤来忠心的老太监，吩咐道：“朕近日思虑过重，实在头痛难忍，传令下去，一月内都不上朝了，政务命人拿来给我。”
林零迟疑道：“陛下，您这是……”
持墨道：“您晓得，朕自小就爱出门，可是除了奔波的时候出过远门，其他时候就没离过皇城，实在可惜得紧，想同先生一道游玩一番。”
“此事万万不可！”林零赶紧去劝解：“国不可一日无君。”
“我也不可一日无先生。”持墨喃喃，他说的声音很小，林零没有听到，况且他即使听到了也只会假装听不到，持墨我握住林零的手：“先生，让我任性这最后一回罢，就在皇城附近玩，不往远处去。”
林零这才同意，但是临出去前，他又停住了脚步，显出踌躇的模样：“我、我还是去换身衣裳罢，能把脸蒙上么？或许会遇到熟人……”
持墨看了看林零，心里起了个坏心思，但觉得那样不好，遂没有出声，林零却又自言自语道：“两人都蒙面也太显眼了……”
持墨连忙说：“能认出我模样的人不多，况且还有些能乔装打扮的药水，只是……先生气质实在特别，药水改容颜也只是稍微丑化一些。”
林零闷闷道：“那我换女装罢。”也算是对持墨的补偿。
持墨方才起的坏心思就是想让先生穿次女装，先如今林零主动提及，他哪儿都不同意的道理？偏偏又听到林零的心声说什么“补偿”，一时之间喜悦被冲淡了几分。
命宫仆赶制了一身浅青色女装，林零穿上，又梳了个已出嫁女子的发髻，因为清瘦，他腰身越发显得纤细，简直不盈一握，所以虽胸口垫的东西少，也至多会被当成胸小而已。
衣裳穿好，还要打扮，点绛唇，描黛眉，抹腮红，一番打扮下来，林零都不敢看镜子里自己什么样子，但从持墨惊艳的眼神中他知道大概还不错。
持墨说“药水改容颜也只是稍微丑化一些”，实际上那药水经过几次改良，已经比曾经好太多了，所以持墨看起来没有丑化很多，模样只是从俊朗变成了硬朗，加上头发遮住小半张脸，跟原来只有四分相似。
于是，就可以出门了，正是春初，草儿才刚刚发芽，但只是探出一点点头，没达到“草色遥看近却无”程度，树上的叶子也还只是芽苞，还没生出绿意。
持墨一出皇城就后悔了，外头如此萧瑟，还不如待在皇城里，可是已经出来了，先生也很兴致勃勃的样子，他就不忍心说回去。
林零却觉得这样的地方很好，初春小雨过后地面潮湿阴寒，空气却令人十分舒服，宋云棋跑过来之前他就演绎了一回得知帝王对他的心思之后从大惊失色到无所谓态度的转变，之后又饮了毒药，醒来则开始演忠臣，实在疲累，现在身处清旷的帝王，烦忧都仿佛为之一清。
持墨过来牵住他的手，温声说：“离这里不算特别远的地方有个温泉，对身体大有裨益，先生要不要去泡一泡？”
泡温泉……林零有点心动，他心想反正也没什么事可做，不如去泡回温泉，不然下次任务也许就没享受的机会了，于是点点头道：“去罢。”
温泉离他们待的地方不远，但也绝不算近，于是持墨做了回马车夫，驾马车去往温泉，半路上刚好有另一辆马车相对而来，林零远远看到就连忙拉下帘子，等马车过去，他才看过去。
马车上，林母两眼红肿，好似刚刚才哭过一回，林珏沉着脸不言不语，却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刚刚路过的那辆马车，而后就轻叹一口气，去安慰林母：“母亲，你还有我呢……”
因为林家的马车从眼前过去，林零终于失去却所有好心情，而持墨因为心爱的先生在车上，丝毫没有注意经过的那辆马车车夫是谁，车篷上的花纹又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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