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现在不常午睡。”莱茵回答，手中的发没有停。
“嗯？”艾菲睁开眼，漂亮的眼睛里满是困惑。
莱茵一直有午睡的习惯，她知道。
“睡不着。”莱茵的唇弯了弯，笑得意味深长。
艾菲更困惑了，莱茵现在身体里还住着一个小家伙，按照常理来说，不应该比往常更困一点吗？
莱茵笑着低头，在她耳边低语几句，艳丽的红色渐渐爬上艾菲的白皙面颊。
“就是这样。”莱茵笑吟吟地看着艾菲，满足地看到她的脸又红了几分。
艾菲侧身，把头埋起来，不说话了。
她是个成年女性alpha，上辈子虽然不是alpha，可是她两辈子都成年了！
所以那啥一点也很正常不是吗？
脸上的热气还没来得及褪下去，安定剂的药力慢慢起来了。
“你真的很喜欢这个动作。”莱茵好笑地问，“为什么？”
为什么？
艾菲仔细回想，上辈子她的确没有这个习惯，也没有人会这样温柔地对待她。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许多年前的记忆再次被翻了起来，艾菲一笑，“因为小时候被这个动作治愈了，印象太深刻了。”
“多小？”
艾菲：“四五岁的时候？”
莱茵轻笑，“那么小的事你还记得？”
艾菲得意地笑了，“从出生到现在，所有的事我都记得。我天才吧！”
莱茵抿了抿唇附和一句，“天才。”
艾菲打了个呵欠，喃喃地说：“在网络里也挺好的，如果真的抱着你，我可不能躺在你的膝盖上。”
莱茵身体里住着小宝宝就已经很辛苦了……
在现实里她肯能不会这样恣意地躺在他膝盖上。
艾菲这样想着，眷恋地在他身上蹭了蹭，眼睛再也睁不动，沉沉睡了过去。
压在膝上的人身体很快软了下来，呼吸沉沉。
她许久没有睡觉又经历了一场战斗，艾菲的身体其实疲惫至极，只是兴奋剂的药效让她忽略了早就堆积在身体里的疲惫罢了。
莱茵低头，爱怜地亲吻她的唇，“为了我们，你今天也很努力。”
她从来不曾改变。
她的心底里一直住着那个甜软的小女孩，为父母的期待苦练体术，为omega的处境不平……
艾菲救过他，不止一次。
那时自己对于艾菲而言，只是个陌生人罢了。
她主动伸手救了他，他却把她推向杀戮的深渊。
“对不起，我什么都没能阻止……”玉白的手指狠狠抓住身边的草茎，翻起黑色的泥土，男性omega的泪断线似的，落在躺在他膝盖上的女性alpha身上。
莱茵黑色的眼睛如幽暗的潭水，翻涌着出前所未有的哀伤。
女性沉沉睡着，无法觉察。
艾菲的战斗太过惊艳，她的战斗视频早在军部高层传开了，稍后她的战斗视频也发到了他的工作邮箱里。
作为表彰的典型。
一上午，他什么都没有做，只是呆呆地看着屏幕里的她，只身一人冲进帝国的包围圈，像一把尖利地刀子，插在那艘泰坦级星舰上。
艾菲是他见过最优秀的战士，他们在游戏里恣意战斗，看着她从弱到强一点点地成长，莱茵了解战斗时的她。
太过了解。
普通的机甲战士在那样残酷的战斗里根本不会有余暇思考，活下来就是他们能考虑的一切。
可是艾菲不同，她太优秀了，恰恰是这种优秀，让她在激烈的争斗中仍有余力。
她在抽刀时迟了片刻，虽然不足毫秒，可是还是迟了。
所以那架机甲才能从泰坦星舰的舰身逃离，没能给泰坦舰造成损伤。
只是几米之差，按照帝国的军法，那个敌方的机甲战士牺牲后，他或者她的家人能拿到的抚恤金却有天渊之别。
《联邦军法》和《埃洛克帝国军法》这两部大部头，是联邦星际大学指挥系学生必修课程。
大概，她只是想在不影响战局的情况下成全对方。
即使对方是她的敌人。
她不是杀戮的机器，她是……他最甜软的女孩。
如果杀戮有罪的话，那他身上的罪孽一定比她深重。
这场战争本可以推迟两年，是他和他的同僚们一手引爆的。
艾菲那么期待孩子出生，甚至偷偷学了助产知识，想要在助产士的帮助下成为第一个拥抱孩子的人。
他原本可以再推迟些……
却还是选择了对联邦最有利的时机。
早在几年前，戴文返回帝国的时候，卡罗格和他便有警觉。
接下来在戴文的引导下，帝国悄悄加速武器生产更让联邦不安。
戴文露出的种种破绽，让莱茵猜到戴文不是个alpha，他根本没有继承权。
戴文不是alpha这种事，当然不能由联邦提出，以联邦和帝国微妙的关系，这只会被当做联邦抹黑帝国的笑料，不会有人当真。
斟酌几番之后，他们将消息透给了反对戴文的势力，本以为戴文会失势，却没有想到事情传到亚克西雅三世耳中后，亚克西雅三世却将一切消息都压下了。
非但如此，亚克西雅三世还果断地处死了告密人。
莱茵不知道埃洛克帝国的皇帝究竟是如何考虑的，他只明显感觉到自此之后，戴文越发肆无忌惮起来。
联邦内部也不平静，军部一些势力早就对议会日益增长的权利不满，想要通过战争夺回渐渐削弱的权势。
艾宁轩适时串联其中，将那股力量拧在一起，自负地认为他们可以将战争规模控制在可以接受的范围内。
什么是可接受的战争？
那些因此死去的人能够接受吗？
战争一旦爆发，又真的能够像军部那些人想的那样容易控制吗？
莱茵和卡罗格等人想要阻止，却觉察到那股好战的力量难以压下去。
来自外部的压力和联邦内部的动力纠缠在一起，战火已经一触即发。
他们再三尝试阻止最终却只能面对现实，弹劾艾宁轩是他们最后争取和平的尝试，也是提前引爆战争，为联邦争取优势的契机。
愤怒……
无奈……
却无济于事。
最后……形势没能向他们最期待的方向发展，战争开始了。
“对不起，我什么也不能阻止……”
莱茵的泪落在艾菲的脸上，滴在脸颊上，滴在唇瓣上，也滴在她的眼窝上，越来越多，汇聚在一起，从她的眼尾处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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