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人在的时候会去打扫吗？”
李婆子愣了一下，摇了摇头，“蟠楼是有规定的，姑娘们见客的时候我们是不能进入的。”
“那在什么情况下，姑娘们见客的时候你们仍然能够进去打扫？”
李婆子想了想，说：“那就是……客人洒了酒，需要有人进去收拾，或是姑娘专门传唤，否则我们便是进去了，也会受罚的。”
“怎么罚？”
“轻的话就罚月钱，若是严重了冲撞了客人，这份活儿就不能再做了。”
“像妈妈们这样的工作平常容易找吗？”
“瞧王妃说的，这样的活儿哪里是那么容易就能找到的，也就是像蟠楼这样的客人又多又舍得花钱的地方才能额外捞着些油水，有时候得到的赏钱比好几个月的工钱都要多，这样的活计可紧俏得很，若是能得到这份工作，谁也不愿意轻易放手。”
“是这样啊。”谢有青点了点头，又问，“听说你与王婆子交好，她家中可是宽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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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婆子在听到这个问题之后知道了，这便是进入正题了，她向前探了探身子，试探性地问：“王妃可是因为晋王杀人一事要想法子为他摆平？”
谢有青面色一凝。
“王妃也别心急，这件事儿我们蟠楼内部的人也都觉得奇怪，晋王的为人我们也是清楚的，别说是杀人，便是训斥别人这种事情他也是不做的，我们都相信他！”
谢有青感到有些意外，没想到顾行舟的人缘竟然这样好。
“方才王妃问王婆子，其实我虽然与王婆子多说过几句话，对她的情况也不怎么了解，但是能来蟠楼做事，想必背后也是有门路的。”
“王婆子是什么时候来蟠楼的？”谢有青忽然想到了什么，问。
“也就是这两三个月的事儿，梅三娘才刚刚单独出来接待客人，需要一位妈妈负责她的日常起居，蟠楼的老板原本是要从我们这些人当中选一个出来的，我们也很愿意去，毕竟多负责一个姑娘，就能多一个得到赏钱的机会，谁知道这个时候忽然就出来了一个王婆子，直接将这个活儿接了过去。”
“所以……你们并不是只负责一位姑娘？”
“只有像胡寄儿那样鼎鼎有名的花娘才有资格单独被安排一位妈妈，像梅三娘这样刚刚出来的，往往是六七个人才能得一个像我这样的婆子，所以梅三娘忽然得了这样的待遇，其他人也是很有些眼红的。”
这个规矩谢有青倒是真不知道，这时候也只是顺着这个话问：“王婆子平时都不同你们来往么？”
李婆子摇了摇头，“她这个人奇怪得很，平时沉默寡言的，需要她做事的时候才出来，不然就待在自己的位置上动也不动。”
“那……王婆子是什么时候告假回乡的？”
李婆子的面色忽然变了变，她向左右看了看，又往前探了探身子，压低了声音说：“王婆子根本就没有告假回乡。”
“那她去哪里了？”谢有青奇道，“如今可还在城中？”
李婆子摇了摇头，“出事那天晚上老板让人将我们召集起来，每个人发了些工钱，让我们先回家等着，王婆子没来，当时因为还有些人没有到场，大家就只当是王婆子因为梅三娘的死受了打击，因而也没太当回事儿。后来老板说让我们告知那些没有来的人，去账房哪里领工钱，之后听说除了王婆子，别人都已经领过了工钱，而且没有一个人能找到王婆子，我去过她家里，但她家院门是锁着的。”
“你最后一次看到她，是在什么时候？”
李婆子回想了半晌说：“梅三娘出事的那天早上，我和王婆子一起换了一桶水，我还问她可知道梅三娘屋子里熏的是什么香。”
“她可有说是什么香？”
李婆子摇了摇头，“她就说不知道。”
“那个时候她可有什么异常？”
“没有，就是老样子。”
“老样子是什么样子？”
“就是……不爱说话，也不会同别人打招呼。”
“那么……你可有听过什么传闻？比如梅三娘同晋王之间的事，或者是梅三娘同别人之间的事？”谢有青回想起之前步六孤步番说过的话，若是南阳王真的曾提出过要为梅三娘赎身让她做自己的侧妃，多少应该会引起别人的谈论才对。
“有！”李婆子斩钉截铁地道，“梅三娘自从正式接客以后，其实是很受欢迎的，有不少人甚至向老板打听她的身价，要为她赎身，不过王妃大可放心，这里面没有晋王。”也不知道李婆子为什么会忽然想到这一点，但谢有青听到这句话以后还是很受用的。
“但是梅三娘对晋王好像确实和对别人不太一样。”说到这儿就忽然有些犹豫，毕竟她如今身在晋王府，面对的是晋王妃，像这样当着晋王妃的面说晋王和别人的事儿……总归是不太妥。
“你说就是了。”谢有青催促道。
“啊……是……”李婆子想了想，接着说道，“梅三娘偶然之间得了一架小屏风，大概就只有手掌那样大，”她说着伸出自己的手比了比，“那屏风很是精巧，手掌大的地方分成了四扇，每一扇上都画了一幅画，老婆子可没那福气看一看，只听说四扇屏风连起来按着顺序是两个人从初见到浓情蜜意的场景，我还听说……梅三娘曾说过这架屏风上的画儿和她与晋王之间相处的情景非常像……”
也就是说，梅三娘和顾行舟也已经到了浓情蜜意的时候了？谢有青默默回想了一下这中间的时间线，梅三娘正式出面的那天顾行舟去了胡寄儿处，也许之后偶然间发现了梅三娘的好，于是两个人就这样走到了一处？
谢有青想到这里豁然开朗，难怪那日顾行舟那样反常，原来那让他动心动到不知所措的姑娘就是梅三娘！
只可惜伊人香消玉殒。
“不过……”李婆子张了张口，明显是还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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