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王妃在，实乃我之幸事！”顾行舟赞了一声，点了点头，“好，就听你的。”
稍作休息过后，宣和帝重新回了大殿，余下的人也跟着入了席。
第六盏御酒的时候，大殿前竖起了球门架子，左右军要在此进行筑球比赛，获胜的一方赐以银碗和锦彩，败方除了会吃鞭子，还会被在脸上涂上颜色。
“我记得……七八年前吧，那时候也是这一天，十六郎和十七郎两个人打赌，一人带了一队在这里筑球，十七郎那一队输了，十七郎的脸还是被十六郎亲手画的。”陈王笑呵呵地看着殿前的两支队伍，颇有些感慨的意思，末了又将话头引回到顾行舟身上，“如今再看你们兄弟两个，十七郎倒还是那没心没肺的样子，十六郎已经沉稳了许多，开始有王者风范了。”
“王叔这话说得太客气了。”顾行舟赶忙开口道，“当时年纪轻，做事也没个轻重，若是现在还是同当年一样，岂不是要让人笑话了。”
“说的也有道理。”陈王点了点头，“听说十六郎接了关庭礼的案子，如今可有什么进展？若是有什么不懂的，尽管同那些宰执们请教，这件事毕竟不是什么小事，总是要谨慎些对待，你头一次接手，总要做出点成绩出来。”
“王叔说得是。”
“对了，我听说关庭礼的女儿一直想要去探望他，你也不必卡得太紧，这该给的人情，也还是得给的，你说呢？”
顾行舟有些奇怪地看了陈王一眼，“王叔这话是从哪里听来的？”
陈王比他更诧异，“六郎没同你说吗？”
不等顾行舟有所表示，他已经接着说了下去，“啊……不过也是，六郎毕竟那样对你，你不愿意也是应该的。不过我这个做长辈的也还是要劝劝你，六郎毕竟已经被降了级，区区一个郡王，又哪里是你的对手呢？得饶人处且饶人，这个道理，不用王叔再教你了吧？”
顾行舟看了一眼仍在比赛的两支队伍，打算提前结束这个话题。
哪知陈王也不知是怎么了，见他并没有说话，以为是他自知理亏，又做出一副宽慰的样子，同他说道，“十六郎啊，你也别怪王叔多嘴，你们兄弟几个都是王叔看着长大的，你们的品性，王叔自然也是清楚的。你六哥的侧妃毕竟还是关庭礼的女儿，做女儿的想要尽孝，咱们也不能拦着不是？
原以为是六郎来求你却没得到你的同意，如今看来，八成是六郎觉得没脸来求你。但话说回来，便是平常人家的亲兄弟们也是要闹矛盾的，那最后不也还是该怎么着就怎么着了？”
“王叔说得是。”
对于这种劝人大度的人，顾行舟根本懒得理他，但碍于长辈的情面，他也只得放缓了语调说道，“便是寻常人进了监牢，只要合乎情理，家属想要去探望，都是准的。只是关庭礼所犯的案子实在太大，此时又是多事之时，若有人借此机会擅自入内与关庭礼接触，多送了什么东西……”
剩下的话他没有说，他知道陈王是听懂了，就只笑道，“想来六哥不来找我，也是因为知道这一层关系，不好叫我为难。”
陈王讨了个没趣儿，面上横肉颤了颤，干巴巴地笑了两声，随便打了个岔将这个话题翻过去，不再同顾行舟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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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这时候也已经到了第七盏御酒，这次入场的是由四百个女童组成的舞队。
队伍里面又簇拥着时下名气颇高的角儿们，其中一人才一亮相，就吸引了绝大多数人的目光。
谢有青在看到那位角儿的时候大感意外，原以为这位远走江南，没想到又出现在了这里。
“你认识他？”顾行舟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谢有青点了点头，“算是吧。”
“她是什么来头？”顾行舟对于这些人并无兴趣，只是见谢有青似乎很感兴趣，这才跟着问了一声。
“最早的时候，她是在京中各个脚店里唱小曲儿的歌女，后来被高衙内看中，想要带回府中做妾，我那时候正好打马路过，顺手将她驼到了马上，也算是救下她一回。再后来她说京中虽好，却无她容身之所，想要回去江南，临走的时候还特地来同我道了别，没想到她到底还没走成。”
谢有青这样说的时候只觉得时光悠悠，昔日那个小歌女的影子早已经淡得寻不到了。
“你从前还真是行侠仗义得很，”顾行舟笑着问她，“不知王妃还有什么事情是我不知道的，可否一并与我说一说？”
“一时之间哪里想得到，等什么时候想起来了，什么时候再告诉你。”谢有青说着夹了一筷子排炊羊给他，“这羊肉不错。”
顾行舟执筷去夹，没留神筷子脱了手，他看着掉在桌下的象牙筷，貌似懊恼地道，“坐了这么久，手有些麻了。”
坐着和手麻是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吗？谢有青愕然看着他，后者则非常自然地看了一眼碟内的排炊羊，又点了点自己的唇，目的明显。
“这可是在集英殿。”她这样说的时候又扫了一眼周围，哪个不是正襟危坐，就只有他们这一席，近得几乎连跟针都插不进。
“集英殿怎么了？”偏有人理直气壮，“也没有人规定不准人手麻，而且……而且我突然觉得饿了。”
谢有青清了清嗓子，又拿衣袖稍作遮挡，喂了他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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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盏御酒。
这时候演奏的都是慢曲，最后一个节目表演完毕，宣和帝起身离席，整场宴席也就算是结束了。
顾行舟坐在车内揉了揉眉心，谢有青见状让他枕在自己的腿上，替他轻轻揉着，末了问道，“今日陈王忽然提起关庭礼，想必其中还有隐情，你可要去一趟大理寺？”
顾行舟深吸了一口气，点了点头，“是要去一趟。”
他握了她的手贴在脸侧，“看今日的情形，我或许要在大理寺多待一阵子，若是晚了，你就先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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