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要走？”顾子宣看了一眼前来告辞的顾行舟。
这时候已是初夏，成为熙和帝的顾子宣对着满满一桌案的奏疏，批的直头疼。
反观顾行舟就轻松了许多，他如今就只是晋王，当初顾子宣要让他统领百官，但被他推辞了。
顾行舟笑着看他，“总在汴京也没什么意思，从前父皇还在的时候，也派我去江南办过几件小事，那时候总是羡慕江南风光……再说了，我前半辈子已经看遍了汴京，陛下总不能让我后半辈子哪儿也去不成吧？”
“我有时候真的希望你能学学十七郎。”顾子宣说到这儿又忽然顿住，一指旁边的椅子，“来都来了，你也别急着走了，留在这里陪我说说话。”
“是。”顾行舟恭恭敬敬坐在一旁。
“不必如此拘束，就还像从前那样就好。”
“君臣之礼不可废。”顾行舟依然正襟危坐。
“随你。”顾子宣没再理会他。
秦茂送进来一盏茶，悄声退出去。
趁着这档口，顾子宣再次放下了手中的奏疏，看向顾行舟，想了想，又将刚刚放下的连同之前被他搁在一旁的奏疏一股脑儿都推过去，示意他看看。
“你来看看这个。”
顾行舟忙不迭摇头，“我可不看。”
“不是什么大事，看看无妨。”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顾子宣忽然转变了身份产生了孤家寡人以及高处不胜寒的感慨，从前他与顾行舟基本上没有多少交集，能不见面就不见面，如今反倒是经常召他进宫，关系自然熟络了不少。
“皇帝面前可没有不是国家大事的……”顾行舟迟疑地看了一眼被推过来的奏疏，还是决定不接。
“让你看，你就看，这是命令。”顾子宣板着脸。
“是，臣这就看。”君命难违，顾行舟只得拿过最上面的那份奏疏，展开只看了一眼就明白了。
新君继位，中宫却空置，有人开始为新君的后宫操心，要求立后。
只是顾子宣除了之前的云皎月以外，府中再无他人，而云皎月经此一事已经自请和离，换句话说……大臣们开始劝他选秀了。
顾行舟看着奏疏，心中暗想：虽然有点不厚道，但他还是挺想笑的。
“你这是什么表情？”顾子宣一直盯着他的反应，见顾行舟一副要笑不笑的纠结模样，也明白了什么，“晋王可有人选？”
顾行舟将奏疏放回去，“陛下这话可问错人了，再说……我心中只有有青，哪还顾得上去看别人？”
“只是让你说说合适的人选，又不是叫你选妃。”顾子宣说到这儿忽然想到了什么，他作势瞥了顾行舟一眼。
顾行舟心中警铃大震，“陛下，臣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
顾子宣点了点头，“正是因为你功劳太大，我觉得应该多赏你些什么，钱财乃是俗物，配不上你，不如我送你些美人，反正晋王殿下从前也是姬妾无数的人，再添些也无妨。”
“请陛下收回成命……”顾行舟慌忙站起身，深深地拜下去。
“怕后院起火？”
“陛下明知道的。”顾行舟起身看着他。
“那就是怕开支太大。”顾子宣故意曲解他的意思，又非常认真的想了想，“人太多也确实不好，那就少选一些吧。”
“陛下！”顾行舟再次拜下去，“臣的事不足挂齿，还是陛下的事情更重要，既然朝中大臣们有了提议，想必也会有不少人选，届时陛下选一位心仪的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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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快就要选秀了？”谢有青听到顾行舟回府之后这样说，多多少少也有些惊讶，“不过想想也是，如今也没什么大事，可不就是要打上天子的主意了。”
“我原以为他能留下云皎月，”谢有青想了想，又道，“当年之事，她也并没有亲身经历，所有知道的那些不过是道听途说再加上有人刻意引导，说来……她也是个可怜人。”
“这是心结，只要心里的那道坎过不去，怎么也是白费功夫，倒不如这样一别两宽。我真是庆幸……”顾行舟将下巴搁在她的肩上，伸手搂着她的腰，呼出的热气就扑在她的颈上，微微有些痒，“以前看父皇批阅奏疏的时候总觉得没什么，这些日子看他批阅奏疏，我都替他累得慌。”
“谁让他是皇帝呢，”谢有青受不住痒，推了他一下，“你先起来……”
“我不。”顾行舟故意又搂得紧了些。
谢有青无法，只能由着他，继而接着问他，“那……他们可有什么适合的人选？”
左不过还是在五姓七家里面选，或许……卢家会选择再送一位嫡出的女儿进宫。
“既然奏本都写了那么多，想来是各有各的人选，中宫之位可不是闹着玩儿的，保不齐还有人为了这打得‘头破血流’。”顾行舟说到这儿忽然笑了两声，“你猜猜，他会不会最后谁的建议也不参考，只想要谢家的女儿？”
“为什么？”谢有青想了想，谢家这一辈好像……没有待字闺中的女儿了，“他就算是想要谢家的女儿，也要再等上个十几年。”
“他们可都羡慕我呢……”顾行舟忽然坐直了身子，与她面对面，“我们得快些准备动身往江南去了。”
“现在不是已经在准备了？那么多的东西要打理，可不是这一天两天就能拾掇好的。”虽说这些事情自有梅生竹生他们去办，但大事上还得靠她拿主意，谢有青光是想想都觉得头疼。
“我这不是怕他来和我抢人。”顾行舟嘟囔了一句。
“他可是皇帝，哪有皇帝这么不在乎自己名声的，”谢有青笑道，“你这脑子里成天都在想些什么啊……”
“想的可多了……”顾行舟将她揽进怀中，“比如说……我们的第一个孩子是男孩儿好，还是女孩儿好。”
他的声音渐渐低下去，抬手拔下她的发簪，“还有……三月之期已过，卿卿可让我想得好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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