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间推杯换盏，同她关系不大，她自从来了汴京，几乎时时刻刻都跟在王夫人身边，也因此没有结识过什么同龄人，热闹都同她无关，她觉得闷的慌，就同王夫人说，想出去走走。
王夫人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又让婉儿好生照看她，说这毕竟是在宫中，别走得太远。
她自然是知道的，只是从升平楼出去，不自觉就走得远了，等再回神的时候竟是一个人也看不到，就连婉儿都不知什么时候走散的。
她也不敢高声呼喊，就只能循着记忆往回走，小路曲折，渐渐又迷失了方向，然后她看到一座偏殿。
这里像是专门空出来供人休息的，她想既然偏殿在这里，负责这里起居的宫人应该也在附近，正好她也走累了，不如先进去休息一下，等见到宫人，再请宫人将她送回升平楼。
后来她总是会想，如果那天她没有出去，安安静静等着宴席散去，她跟着王家人回府，一切会不会就有所不同？
但那只是如果，所有关于往后的幻想都在那一天折断，那样无助又绝望的一晚，那天过后，她就成了行尸走肉。
她没想过南阳王会出现。
那时候她推门进去，就见到这个老男人坐在殿内看她，“你终于来了。”
听上去就像是她与他有约，而她来晚了。
她有些惶惶，站在门口，连语气也带着慌张，“我……我走错了。”
她想走，但有人在身后拦住了她。
“你没有走错，这里就是你该来的地方。”南阳王看着她笑，然后一挥手。
有人将她推进殿内，殿门随即在她身后关上，她紧贴着殿门，试图同这个老男人求情，“民女惊扰了王爷休息，民女罪该万死，还请王爷放民女一马……”
“你姓……独孤？”南阳王这样问。
她惶惶点了点头。
“独孤……独孤清……是个好名字。”他一边说一边点点头，然后他起身走向她，“那日在王家一见，实在是让本王难忘，原想着今生再也无缘得见，却不想……我们这样有缘呢。”
最后几个字像是呢喃，听在她耳中，却让她感觉到恶寒。
“你姨母没有同你说吗？”
说什么？她一脸茫然。
“宫宴规矩严，若非本王提前打过招呼，你又如何能来。”南阳王漫不经心地说道。
什么意思？她回想之前王夫人同她说过的话，似乎从没有哪一句提到过这些，难不成……难不成她之所以能进宫，真的是因为南阳王？
“你是个聪明人，想必不需要我多说什么。”南阳王一步一步走近她，伸出手捏住她的下颌，“这样吧，你若是让我满意，我就留下你。”
“如果……如果不满意呢？”她下意识问道。
南阳王笑了一下，“不满意的话，我就杀了你。”
这话说得过于风轻云淡，就仿佛那根本不算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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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过后，她被南阳王送回王家，婉儿陪在她身边，哭的眼睛都肿了。
她觉得难受，一动也不想动，奈何婉儿哭得她心烦，她没什么好气，语气也不善，“哭什么？我又没死。”
“姑娘……”婉儿抽抽噎噎地，“婢子昨天也不知怎的，一醒来就是在树林里，是附近值守的宫人发现了我，我们沿着路找了姑娘好久，怎么也找不到，后来夫人出来了，说姑娘是同南阳王回去了，让我什么也不要问……”
这么说……果然如南阳王所说，王夫人一早就知道，只是一直瞒着她。
“姑娘，我们走吧！”婉儿擦了擦眼泪，一脸郑重地道。
“走？”她没什么反应，“我们能走去哪里？”
南阳王派人将她送回来的时候曾对她说，他要给她一个名分。
名分这种东西……有时候很重要，有时候有觉得可笑，她一点也不想同南阳王有什么关系，但她绝望的发现，她逃脱不开。
她从前是听说过有关南阳王的传闻的，所以她很清楚她拒绝的后果，她不怕死，但她怕被百般折磨求死不能。
“我们去找卢公子！”婉儿擦了擦眼泪，一脸希冀地看着她，“卢公子一定会帮姑娘的！再说……再说当时夫人不是还要将姑娘许配给卢公子！”
现在看来，王夫人根本就没有考虑过这件事，那天之所以叫她过去，也不过是放一个烟雾弹给她。
她摇了摇头，“没有人能帮我。”
“万一呢？”婉儿慌乱地看着她，就只一个晚上过去，她家姑娘身上几乎就没有能看的地方，那天杀的南阳王！
“没有万一。”她说。
“或者……或者我去谢家求求谢公子，那天谢公子不是说……若是有需要，就让我们去找他吗！”
她看着婉儿这幅样子，像极了病急乱投医，但她还是冷硬地打破了这个幻想，“可是他什么信物也不曾留下，即便真的可以找他求助，谢家也未必能让你进门。”
凭空出现一个小丫头，张口就说谢家公子许给她家小姐一个承诺，如今她要请谢家公子帮忙，这话谁能信？
“他当时那样说，便也只能那样听，更何况即便有了信物，我们也出不去的。”她太清楚了，王家既然敢，就提前想到了所有可能的后果，她一个弱女子，再如何，还能翻了王家去？
“那就只能这样了吗……”婉儿痛哭失声，“那南阳王手中人命无数，恐怕就连我也逃不开去……”
她近乎怜悯地看着婉儿，怪只怪她们成了主仆，她迫切地想要出去求救，不光是为了她，也是为她自己。
屋内的哭声渐渐弱了下来，王夫人带了医女从外面进来，随同进来的还有两个婆子。
“你先出去。”这是在说婉儿。
婉儿唯唯诺诺退出去，屋内就只剩下了王夫人带来的人。
她看着王夫人，目光平静。
对于她的反应，王夫人感到很满意，“有些事情，不需要我再说了吧？”
她低下头去，“清儿……但听姨母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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