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璟生是第二天上午才转到她病房里的，顾小野难得的先开口，问了声：“李医生在吗？”
大家都惊讶地望着站在最后看病历的李璟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只是大家见李璟生仍旧低头在看病历丝毫没有听见顾小野说话似的，也都面面相觑，什么话都不敢说。
在场的，大多数都是李璟生手底下的实习生，其中几个是另外一个医生派来的，说是观摩，大概是偷师学艺的，都等着看热闹，就听到他懒懒地说：“杨帆，你先带着他们去查下一病人，我马上来。”
大家明白过来李璟生的意思，都是来学经验的，对八卦没那么热衷，听他这么说，转身就都出了病房。
一时间，病房里只剩下他和顾小野。
顾小野率先开口问道：“我的绷带什么时候才能拿下来？”
李璟生挑眉看着她，现在的脸上好歹是有些血色了，只是唇色依旧惨白，大概是还在恢复期的原因吧。一张小脸上，缠着绷带，死死地护住眼睛，一丝丝的光估计都看不见了。
她这样问，在他的意料之中，但也在他意料之外。
那个护工在昨天就慌慌张张地跑来告诉她，顾小野知道覃北受伤的事情了，他原以为，她会问这个的，看来，覃北在她心里，也没那么重要吧？
他怔了一下，答道：“还要半个月的时间。”
“那我现在可以见见我妈妈吗？我是说，让她见见我……可以吗？”她追问道。
语气里，带着商量的样子，丝毫让李璟生想不起来之前和他呛声让他滚的那个顾小野。
她的脸上带着迁就的讨好，看起来可怜又无辜，李璟生都有些不忍心了，但是一想到黎莫卿现在的状态，他就头疼……
那个实习生带着黎莫卿去了城郊的精神病院后，她的状况就急转直下，医生抢救了几次才将自残的她抢救回来，派了专人看守，这才相安无事到现在。
要是顾小野去看，出不出岔子先另说，光是黎莫卿的模样都看着有些吓人，更别说她时常尖叫发疯似的状态了。
他沉思片刻，沉声道：“暂时还不行，那边的医院属于封闭治疗，你现在去了，进不去，也见不到你妈妈。”
什么医院会有这样死板的规定？连李璟生也不行？
顾小野打心底里不信，可是，李璟生不发话，谁也不敢带她去，就算敢，也没人知道，他所谓的那个医院到底在哪儿……
她一时间有些失望，垂下头去，轻轻叹了一声，没再说话，躺倒在床上。
李璟生见她颓然的样子，心知她心里不舒服，这种状态，对于她的康复，非常不利。
他想了想，还是妥协，长叹一声，走上前几步，低声说：“你要是想早点见到你妈，你就得好好配合治疗，争取早日康复。我听护工说，你最近都吃的很少。”
顾小野忽然翻过身，朝着李璟生的方向揪起来，哼笑一声道：“那护工是你请的？”
“是。”李璟生也没避讳，直截了当。
“那她每天跟我说的话，也是你安排的了？”顾小野长长叹出一口气，“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你干脆都告诉我，我不怕。”
那个护工，每天都会带些新资讯给她，有家长里短，也有经济形势，有时候还有商业新闻，当然，无一例外，都是围绕着锦丰和徐志森现在的公司，虽然都是别的话题扯过来的，她现在一想，倒也清楚。
李璟生有些意外她的态度，凝视着她几秒，还没开口，就听到她又开口说：“不要再告诉我关于覃北的任何事情了，我不想听。”
一句话，让原本还带点疑虑要不要说覃北最近状况的李璟生大大的震了一下，脱口而出地问道：“为什么？”
顾小野没答，反问他：“你叫人告诉我这些目的又是什么？优材已经倒了，我爸爸也去世了，想从我这儿得到经济利益，几乎是天方夜谭，而除了经济，我也想不到，我于你们，还有什么价值。”
“什么目的也没有。”李璟生否认道，“打从一开始，我就没想过从你身上得到什么东西。”
“是吗？”顾小野笑了一声，唇角扯出一个弧度，看起来格外的讽刺，“我也以为你从来什么都不想得到的……”
“你这话什么意思？”李璟生一时有些迷糊。
从顾小野的话里，他听出来别的意思，但是，具体是什么别的意思，好的坏的，他都猜不到……
难怪覃北一直反对在她的面前提及他的事情，原来，这丫头是真的很喜欢多想。她这二十几年，到底是生活在一个什么样的环境下，怎么会这样的固执和悲观呢？
他不觉有些心疼她……
顾小野笑够了，停下来，冷声说：“你不需要知道我什么意思，我今天就要出院，护工，我不需要。”
“不行！”
“你恐怕还没到一手遮天的地步吧？这样的医院，哪有不尊重病人意愿的道理？”顾小野拿出医院来压制他，笃定他不敢反抗，继续道：“我已经亲自和王院长说过这事儿了，你如果要反对，自己去找他说。”
李璟生没想到她这样行动不便，还能找到王院长，有些生气，脸上带着愠色气呼呼从病房出来，直奔院长办公室。
院长正在见客人，见李璟生来，招手道：“璟生，正好你来了，来，见见咱们总院抽调过来的卓远。”
李璟生稍微偏头去，看了那人一眼，忽然就怔住了。
“卓……远……？”他缓缓地说出那两个字。
卓远望着他，微微一笑，伸出手：“李医生，久仰大名。”
几个人寒暄几句，李璟生就不再拘束，直截了当地和王院长说了顾小野的事情，哪知道，话刚说完，就看到卓远脸色一僵，整个人都绷地紧紧的。
“怎么了？”李璟生奇怪地问了一句。
“你说的顾小野，今年多大？是哪儿人？现在在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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