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为什么，卓远这样关切的态度，莫名让李璟生反感。
他眉头微微一皱，斜他一眼道：“我病人的状况，好像没必要向您报备吧。”
王院长夹在中间也有些为难，讪讪笑了两声，打圆场道：“璟生啊，顾小姐那事儿是我答应的，你没必要冲别的人发火。”
“我没发火。”李璟生否认道。
这时，在一旁一直没出声的卓远忽然开口，“是我唐突了，李医生，你别介意啊。”
他脸上的表情恢复到初见时的冷淡，一双眼睛望着院长办公桌后面挂着的那幅画，出神。从那以后，就再没说一句话。
李璟生哼了一声，冷着脸对院长说：“顾小野是我病人，她出不出院，能不能出院，还希望院长您不要插手。”
王院长轻叹一声，无奈道：“也不是我想管，实在是你的病人太过固执。你前天出去开个研讨会，她就闹起来了，我想想她是你病人，你不在我也不敢交给别人，就亲自去了，谁知道一去，她就……”
“就什么？”李璟生直直望过去，依旧冷着一张脸，余光扫过，他注意到卓远置若罔闻似的，面上没有丝毫的异样，这才心里舒服一点。
本来一个覃北就够麻烦了，现在再来个卓远……他想想就觉得烦！
王院长望了望两个人，朝卓远道：“卓副院长，要不你……先回避一下？”
卓远抽回目光，朝着院长淡淡一笑，点点头，也没言语，起身，就走出了办公室。
院长这才拉着李璟生坐下来，又转到抽屉后拿出一份文件递给李璟生，“我也是才知道，这个医院还有她的股份，我说话，总赶不上一个股东啊。”
李璟生垂眸看一眼，丢到一边，不耐烦道：“哼，她才多少股份！你就不怕我了？”
院长脸色就白了白，抠了抠后脑勺，为难道：“我也不是怕，我就是觉得，她的状况已经稳定了，住不住在医院也没什么大碍。”
李璟生紧抿着唇，没说话。
王院长观察着他的表情，猜不到他的想法，便又多问了一句：“你……是不是有什么别的想法？”
窗外的阳光打在窗前的绿植的上，有些光影，罩在李璟生的脸上，更显得阴郁。
听到院长的话，李璟生回过神来，摇摇头，低声说：“没事。”说罢就要走。
他忽然想到，如果小野要回去，或许事情就更好办了。
她现在呆在医院里，而他却不能时时刻刻陪在医院里，虽然也有护工，但好歹也还是不安全。
她出院，一个人呆在家里必然是不可能，有人照顾，那个人便只能是他安排的人。当然，这次他不打算让她知道，最好，是借助别人的手……
他没回顾小野的病房，而是让手底下的人去看着，跟着她，护工也跟在她的身边帮忙，所以出院手续办的很快。
顾小野对李璟生没来横加干涉虽然有些奇怪，但转头想想，自己大概便自嘲自己的受虐体质，突然笑了一声。
身旁跟着拿行李的护工奇怪地望着她，问：“顾小姐，你怎么了？”
顾小野收起笑，伸手在周围探了探，摸到护工的小臂上，这才安心，说道：“我大病初愈，都能出院了，我能不高兴吗。”
护工想想也是，跟着点头笑着附和：“是是是，是该高兴，是该高兴……”
两个人打车来到顾小野住的公寓楼下，她脸上的笑容便彻底消失了。
她扶着护工的手，淡淡地说：“进去吧。”
这里，是锦丰的员工宿舍，她住的，是覃北的那一间……
站在门前，她有些恍惚，感觉好久好久都没回到过这里来了。也不知道这里的一切是不是都和从前一样，只是闻着周围的熟悉的饭菜香，她的手微微颤了一下。
她对着护工低声说：“密码是1224，你帮我开门吧。”
感觉到身旁的人上前一步，滴滴滴滴，四下，就听见咔哒一声，门锁开了。
房间里扑面而来的消毒水味道夹杂着她曾经熟悉的味道一拥而上，她眼圈一红，险些哭了，但想想眼睛还在恢复，好歹是忍下来了。
护工当她是要在这儿住着，便将东西放下，扶着她去坐到沙发上，就开始忙前忙后地要收拾。
半晌，突然听到顾小野说：“把我的东西都收一下，我不住这里了。”
听到这话时，那护工手上正拿着一个荧光绿的拖把打算拖地，听她声音，先是怔了一下，张张嘴，惊讶地问：“不住这儿？那住哪儿？”
顾小野蹙了蹙眉，没答话，只是站起身缓缓地试探性走着，凭着感觉找到了衣柜，哗啦一下拉开，说道：“这里的衣服，你帮我挑几件出来，只要淡色的。”
那护工怔了怔，搁下拖把，走过来，看着满满一衣柜的衣服，有些还挂着吊牌，不免惋惜，“这么好的衣服，还是新的呢，就不要了？”
顾小野淡淡嗯了一声，说：“那些都不是我的，你就捡放在底层的那些没有吊牌的给我收拾几件吧。”
护工看看顾小野，再看看衣柜，心里还带着惋惜，手下的动作有条不紊就开始收拾了……
等东西收拾好，已经是下午五点的光景了，小野听到窗外不远处大楼传来的钟声，转身坐到床边，对着空空的房间喊了声：“你可以过来一下吗？”
正在收拾桌面摆件的护工将最后一件摆进行李箱，答了一声，几步走上前来，问：“您有什么事？”
“你能不能过来帮我把纱布拆下来？”
这几天，她醒来都会眨眨眼睛，能清楚地感觉到，她的眼睛是可以感受到光线的，只不过因为绷带缠得太紧，她没办法睁开，而她自己，也没办法轻易地拆开那个结。
护工为难地看着她，犹豫着说：“李医生说……这个绷带是帮助您眼睛恢复的……这还没到时间……我怕……”
“怕什么？我让你拆的，后果我来负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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