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本就是舆论的中心。
不管要传播什么消息，都会在短短几日之内，便人尽皆知。
何况，还是由苏家传出的消息。
苏玉拖着病体，强撑着身子，坐在屋中。
小厮们进进出出。
这位公子，素日里即便是为了自己的事情，也从为这般尽心过。
只是，万万也想不到，竟然会为了楚王妃的事情如此上心，仿佛变了个人一般。
小厮从外快步而入，见苏玉面色苍白，不住用帕子掩着嘴唇，一边咳嗽，一边还抬起眼，挣扎着望向小厮。
“公子。”
小厮才刚到嘴边的话，却又咽了回去，担忧地望着苏玉。
“您要不要先休息休息？”
“说！”
苏玉面色坚定，猛地抬起眼，凝视着那小厮，沉声道。
“消息已经按照您的吩咐，都放出去了。以苏家在京城的地位，如今京城上下几乎已经全部知道了滕王草的功效。”
“楚王妃的病症呢？”
小厮有些犹豫，微微低着头，蹙着双目，“公子，此事是不是要再考虑考虑。当日，楚王也只是说，想要将滕王草的功效散播出去，并未说起，要将楚王妃的病症也散播出去啊。”
苏玉猛地抬起头，那张原本有些苍白的脸，因为动了情绪，涨得有些通红，上下打量了小厮两眼。
“你是我苏家的奴才，还是楚王的奴才？”
没想到自己一句话，竟然会惹来公子这么大的反应，小厮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连连叩首行礼。
“公子言重了，奴才不敢。”
苏玉这才收回目光，垂着脑袋，有些无力地摆摆手。
小厮这才起身，一步步退了出去。
苏玉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擅作主张，将凌卿寒身上的毒也散播出去。
隐隐约约之中，苏玉似乎觉得，若是旁人都知道了凌卿寒身中重毒，以皇家威严，说不定会强行命令楚衔皓和凌卿寒分开。
可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三日后。
朝堂。
楚衔皓再度出现在朝堂上，面色铁青，嘴角向下垂着，不难看出，这些日子，他定是也过得度日如年。
朝臣们自动让开路，纷纷立于两侧，小心翼翼的望着楚衔皓。
他倒是似乎并未意识到众人的目光，径直走入殿中，站在众臣之前。
很快，便有人凑上前，低声对楚衔皓道。
“王爷，王妃之事，我等都听说了。”
楚衔皓缓缓别过头，凝视着说话之人。
说话的却是吏部新任尚书云亭。
见楚衔皓望向自己，云亭还特意将身子直了直，面上的神色也越发凝重了几分，定定地凝视着楚衔皓，送上些许同情的目光。
众臣见状，纷纷望向楚衔皓，皆是相同的目光。
“多谢各位。”
楚衔皓双手抱拳，对众人一一躬身行礼。
他面上瞧着愁眉不展，可内心却欢喜异常。
他要的便是这样的效果。
“王妃自己身患重毒，好不容易求得了世间至宝滕王草，如此重要的东西，都舍得给凌妃娘娘，又怎么会同凌妃娘娘下毒呢？”
听到这话，才躬下身子的楚衔皓，猛地抬起眼，错愕地望向云亭。
这些日子，为了避嫌，他一直深居简出，只以为外界已经传开了滕王草之事，倒是根本不知道，凌卿寒中毒之事，竟然也传开了。
不用问，楚衔皓也知道是什么人做的！
“是啊，王爷。”
有人自己附和云亭。
“王妃之事，冤屈更多。你放心，一会儿上朝，我们就同陛下回禀此事，绝对不会让您和王妃，白白受到这样的冤屈。”
眼下，救出凌卿寒事大。
楚衔皓也顾不得细思，苏玉为什么要这么做，只环视众人一圈，重重点头行礼。
“我楚衔皓多谢诸位。”
说着，楚衔皓便要行礼。
云亭忙上前，一把扶住楚衔皓。
“王爷，我等怎么能承受你这样的大礼呢？”
话音才落，便听到殿外传来了太监通报的声音。
很快，皇上从后殿而入，瞧到众人都围成一团，露出了些许不悦之色。
他轻声咳嗽两声，缓步走上前，掀开身前长袍，打量了众臣一圈。
“诸位爱卿，这是在做什么？”
众臣纷纷对皇上行了礼。
云亭第一个上前。
“陛下，臣等听说，楚王妃如今被关在后宫之中？”
闻言，皇上的面色骤然一沉，缓缓别过头，若有所思地望向楚衔皓。
楚衔皓只是低着头，双手搭在身前，纹丝不动，似乎根本就没有感受到皇上的目光一般。
“陛下。”
云亭见状，接着道，“楚王妃虽无品级，可她到底是楚王明媒正娶的王妃。如今，楚王府中，没有其他人伺候。陛下这样扣着楚王妃，实在是与情理不合。”
皇上挑眉，不悦地凝视着云亭。
“楚王妃涉嫌下毒，朕只是将她唤到宫中。待到问清楚了，自然会让她回去的。”
“下毒？皇上是说楚王妃给凌妃娘娘下毒之事吗？”
“不错。”
“陛下，据臣等所知，楚王妃身患重毒，好不容易得到了滕王草。可是，凌妃娘娘小产当日，她却将滕王草拿出来，给娘娘医治。这样的人，怎么会给娘娘下毒呢？”
“是啊，陛下。”
立即有人附和。
“若是楚王妃想要给凌妃娘娘下毒，大可以不救凌妃娘娘便是。当日，不少太医都已经放弃了凌妃娘娘。臣说句僭越的话，如若没有楚王妃，只怕凌妃娘娘都没有中毒的机会。”
皇上腾地一下站起身，满脸皆是怒色。
自从凌卿娇入宫以来，便是专宠，前朝早就对此事议论纷纷。
如今，这么好的机会，能够让皇上对凌卿娇疏远几分，这些大臣们，自是一个比一个努力。
“还请陛下下令释放楚王妃，还楚王妃一个公道。”
云亭说完，跪地行礼。
众臣见状，竟然都是有样学样，也纷纷跪地行礼。
一时之间，大殿之中，回声不断。
事情闹到这等地步，偏生楚衔皓却依旧立在原地，纹丝不动，似乎眼前发生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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